① 世界名著,这才是该有的样子——狄更斯的《远大前程》
在多年前就读过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名作《远大前程》,读的就是翻译家王科一的译本。当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这次拿到了后浪的插图珍藏版后,用了连续几个晚上的时间,又读了一遍。
本书从封面到内页,从排版到插图,都十分精美。又厚又重的一大本,绝对可以当作书房的“镇斋”之宝,极适合珍藏。世界名著,这才是该有的样子。
看狄更斯的文字,妙趣横生,时而辛辣时而幽默,人物刻画准确又入木三分。当然,王科一的翻译在其中一定功不可没。这种文字让人想起钱锺书的《围城》,同样的亦庄亦谐,许多文字令人拍案叫绝。
郝薇香小姐让皮普玩给她看,皮普一个人玩不起来,他对郝薇香小姐说:“ 可是我觉得这儿的一切实在太新鲜了,太陌生了,太高尚了——也太凄凉了—— ”这里的用词相当准确,一句“凄凉”说透了郝薇香小姐高宅大院生活的本质。
当乔得知皮普说的有关郝薇香小姐的话都是谎话时,他说:“ 干小行业又挣不起钱的平凡人,恐怕还是照旧结交平凡人的好,去跟不平凡的人玩儿有什么好呢。 ”,“ 如果你不能顺着直道正路做到不平凡,可千万别为了要不平凡而去走邪门歪道。 ”这几句话虽然质朴却掷地有声。
在郝薇香小姐过生日时,作者写到了等候的亲友们的众生相:
我在窗口还没有站上五分钟,就得到了一个印象,觉得这帮男女都是些吹牛拍马之徒,只不过个个都装腔作势,明明知道大家的吹牛拍马之道都是彼此彼此,却又不肯相互道破。只因谁要是一点穿别人是吹牛拍马之徒,那就无异不打自招,承认自己也是这么个货色。
这番话对那些趋炎附势的势利小人竭尽嘲讽之能事,既辛辣又刻薄,写尽了人情冷暖。
从郝薇香小姐处回来,皮普向毕蒂吐露了心事,他觉得现在的铁匠生活即“ 粗俗 ”又“ 下贱 ”,毕蒂很诧异,问他:“ 谁这样编派你,既不符合事实,也不礼貌。这话是谁说的? ”毕蒂这短短的一句问话就把她的细腻敏感聪明周到的性格准确地刻画出来。
当“我”到伦敦后,帮了朋友赫伯尔特一点小忙后,作者如此写道:
我不知不觉地就开了口,一开口就忘乎所以地显出了追求奢华靡费的脾性,处处以赫伯尔特的恩人自居,拼命夸耀自己的远大前程。
这段话写出了主人公遇到了恩主后生活发生变化后自我膨胀的心态。
但是主人公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呢,作者借用“我”的朋友赫伯尔特的话说:“ 说你急躁吧,你又犹疑;说你大胆吧,你又腼腆;说你不尚空谈吧,你偏又耽于梦想;总之,矛盾百出,希奇少有。 ”“ 先天的禀性和后天的环境使你成了一个富有浪漫气息的小伙子 ”。这段话很重要,作者在这里对主人公的性格进行总结。
他虽然在做一个“上等人”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他嫌弃自己的出身,抛弃了好朋友乔,憎恶自己的恩主逃犯马格韦契,但是在本质上并不坏,在关键的时刻发挥了人性的光芒。在他知道自己的钱来自马格韦契之后,坚决不肯再多花一分钱,同时在马格韦契被捕后,自己已经相当于破产,也没有听从律师的建议想办法挽回那笔钱,说明主人公皮普对原则的坚持。同时,他虽然嫌弃马格韦契,但实际上对他很好,一方面千方百计给他安排住处,为他打算,而在马格韦契狱中生病去世的阶段,又不断地探望并照料他,这都显示出皮普其实具有一颗善良的心。
读到倒数第四章,马格韦契去世的时候,心中实在是有些难过。他并不是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之徒。他并不像书中后面法庭宣判时说的那样自始至终是一个坏蛋,甚至他连一样具体的像样的坏事都没做过。而当他在逃亡过程中受到本书主人公皮普的一点恩惠,却终其一生都在报答他,千方百计要把皮普打造成一个“上等人”,最后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凶恶,但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好人。
兜兜转转,黄粱一梦,富贵荣华的背后,我们看到的是世态炎凉,本书主角皮普最后又回到了原点,但是物是人非,他也不是当年的那个他了。
查尔斯·狄更斯是英国维多利亚时代最有名的作家之一,他的《远大前程》是他晚年最重要的著作,成书于1860年至1861年,距现在已有160年。从1917年到2012年,这部小说一共十一次被翻拍成电影,其中以1946年版本最为成功。这个版本近两个小时,尽管还有不少原著小说的细节没有展现,但是对故事后半部分的改编和演绎让故事更紧凑也更加好看。
每个人都希望能一个好的前程,甚至有人更希望可以一夜暴富,平步青云。最近有一部电视剧《不惑之旅》,里面的涂松岩饰演的冯春生一直在说:“我只想有一个好前途,这有错吗?”
很多事情我们也许不能简单地说谁对谁错、孰是孰非,但是通过阅读,我们知道我们可以有多种角度来看待问题,一个问题也可以有多种解决办法,我们往往坚持的东西有的时候在另一个人看来是很可笑的。多读书不一定可以使我们更智慧,但一定可以使我们更包容,更笃定,也更从容不迫。
这也是这本名著所能带给我们的。
② 1998年版《远大前程》
《远大前程》改编自狄更斯的同名小说,自19世纪以来,这部作品已经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多次。其中,1998年的版本将故事背景设定在美国的佛罗里达,时间跨度为上世纪七十年代。电影通过小芬恩和逃犯亚瑟·拉斯蒂格的故事,以及他与富家老处女丁斯莫尔和养女艾斯黛拉之间的纠葛,展现了在新环境下人们对于“远大前程”的追求与挣扎。
在这个版本中,电影尝试将19世纪的故事与七十年代的美国社会相结合。由于时代的不同,环境、服装、语言以及人们的价值观都发生了显著变化,尤其是与英国小说中的绅士风度、家世传承等概念相去甚远。改编过程中,影片在试图呈现现代美国社会对于名望与金钱的追求时,可能并未完全把握到原作中对于阶层、身份等议题的深入探讨。
电影中的小芬恩与艾斯黛拉的故事,与原著中的描述有所差异。在改编版本中,美国的现代性似乎成为了主导因素,名望与金钱在社会中的地位似乎比英国小说中的“上等人”概念更为重要。这在电影中通过芬恩画展的成功以及他社会地位的提升得到了体现。然而,这一转变并未能够深刻地反映出原作中对于社会阶层差异、个人命运与社会期望的复杂探讨。
电影在某些场景中处理得较为出色,如画展开幕式的盛况、芬恩与艾斯黛拉的感情纠葛,以及德尼罗饰演的亚瑟·拉斯蒂格的角色表现。这些元素为电影增添了不少看点,但整体上,改编版本似乎更偏向于娱乐性,而未能充分挖掘和呈现原著中的深刻主题。
在电影的结局中,芬恩与艾斯黛拉重归于好,但电影对于芬恩追求名利后所面临的失落与痛苦处理得较为表面,缺乏深度。这种处理方式或许是为了迎合现代观众的期待,但最终可能使得影片的内核变得模糊,未能如原著般深入探讨人性与社会的复杂性。
综合来看,1998年的《远大前程》改编在尝试将19世纪的故事与现代环境结合的同时,可能未能充分把握原作的深度与复杂性。尽管电影在某些方面展现了一定的艺术价值,如演员的表演、音乐的编排等,但整体上,它未能成功地将原作的精神内核转化为一部能够引起广泛共鸣与深入思考的作品。